韋煞塔羅悶著聲吃午餐，連同晚餐一起，同時他沒有這樣冷落玉石，無論多麽重要的事情回到起居室都會放開心情，因為這裏是他和玉石的家，“你生氣我多嘴？還是擔心我？”玉石倒是笑笑逗起氣氛，韋煞塔羅無奈瞪了她一眼。

“如今大陸混亂不比當初安穩，又是因為我的身份，你出了維斯特港我都說不上那裏是安全的，雷東多不是仁慈的善徒，南部更是他的勢力範圍，萬一你被發現蹤影，他可是會把刀架在我脖子上，當然我不怕一命換一命。”韋煞塔羅緩和語氣勸說玉石，可換來的是嚴肅的表情，“什麽一命換一命，不許你胡說啊，我們都會好好的。”

“夫君，我透露一個小秘密給你聽，但不許吃醋啊。”詭秘的眼神之後是呵呵一笑甚是得意，“那年我去拜耳城，古魔星城主的大公子古清月可是英俊瀟灑，對我是一見鐘情，當時還向我說出心事，希望我能嫁給他，因為你我拒絕了。”

韋煞塔羅靜心傾聽，聽完以上一段話就想一巴掌拍死古清月，眼神跳過一絲不快，玉石捕捉到這個動作，捧腹哈哈大笑起來，“你眨眼了，你吃醋了。”韋煞塔羅不耐煩回應，“快點說後面的事。”

“後面他又央求古魔星城主向我父親提親，我父親又是因為你婉言拒絕了，可你一直沒有迎娶我，可古清月還是不死心不停提親，我煩了跑了出來，再後來我就見了你，我們就結為夫妻了。”玉石已是笑得合不上嘴，根本沒有一點正經的模樣。

“那你去拜耳城我更是不放心。”韋煞塔羅覺得自己說錯話又補充圓滑，“我收到密報雷東多試圖拉攏古魔星，提議把他的小女兒嫁給什麽大公子，就是你說的古清月，不過古魔星沒有回覆雷東多，你這趟去拜耳城萬一這路程發生變故，我怕你會有意外。”

玉石正容摒棄嘻哈的笑臉，“夫君，我就認真說了，這次除了拜耳城，我還要去拜耳港找大哥，拜耳城的事情有多少成算我不敢肯定，有古清月在總會顧及舊情應該不會害我的，還有這海上之路不能再如此糾結，大哥如此疼愛我，我去求情，即使他不能完全同意，至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維斯特港會更順暢的，你為維斯特港操勞，我真心是不忍你太辛苦，就讓我為你分憂一點，好嗎？”

陽光城韋理回信拒絕戰爭的邀請，似乎已在璽海的意料之中，雅克對此根本沒有抱任何希望，倒是呂相這個老大哥喜歡湊熱鬧，他可是人形蜜蜂，只要有甜味的地方都會感興趣，胃口又是大，把條件擡高一檔。

劍拔弩張的睡意大地，逍遙快活的眾生，看熱鬧的早已在酒館裏似真又假說出對戰雙方的兵力，有條有理談論戰爭過程，定論未來的事情，意見不和的出手相鬥，而賭場沒有放過任何盈利的機會，竟然為戰爭開盤，若是韋煞塔羅這個賭徒知道，一定會把維斯特港壓進去。

玉石是從海路前往拜耳城的，韋煞塔羅特意安排八個刺客跟隨，可玉石說人多會引起不必要的註意，最後精選四個刺客隨身保護，一天過去，兩天過去，已是三天過去，韋煞塔羅覺得時間突然間變慢，走神的他總會被璽海和雅克放空呆想，回神之後又召回二人繼續議事，三人甚是默契如此辦差。

呂相變卦的飛信突然傳來，人形大蜜蜂對甜味失去興趣，表示不會攙和這場戰爭，沒有幫手只有維斯特港獨自戰鬥，是戰還是退開始成為璽海和雅克爭議的話題，爭執中鷹鴿帶來玉石的飛信，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，拜耳城不會攙和這場戰爭，表示中立的態度，還有另外一封信是給韋煞塔羅的。

玉石告知此刻身在拜耳港，剛見過大哥，已和胡爾斯談過，但暫時沒有進展，若是再沒有結果就明日一早回維斯特港，昏頭了三天想起此刻已是黃昏，按照信中所寫信應該是靠近中午發出的，韋煞塔羅不關心胡爾斯是否會傾斜，也不會期待他傾斜，只關心玉石盡早回到自己的身邊。

第四天沒有玉石回來的消息，問了多次之後韋煞塔羅親自跑去港口，韋樹不由勸說，“大人，按行程夫人最快也要黃昏時分才會回到維斯特港，我就在這裏等，一有消息我馬上跑過去稟告。”

玉石的船沒有回來，韋煞塔羅等了好久深夜才走入漆黑的起居室，聞到一股熟人的氣息，心情不爽悶聲說道，“刺鬼，你那股味道化成灰我都認得，出來吧。”

刺鬼幫忙點燃蠟燭，他除了刺殺需要黑暗，平時都是善待光明，“想不到過了這麽久你還能聞出我的氣味。”尖細的聲音仿佛把兩個人帶回日不落城的牢房，只是這蠟燭比昏黃的油燈強很多，也沒有潮濕的滴水聲。

“我們多久沒有見面了，那次回到日不落城，我還特意去監獄找你們，可惜人都不在了。”韋煞塔羅微笑一下，微笑還是一樣，看起來很猙獰，刺鬼卻是滿不在乎坐下，“兩年！你記性那麽好怎麽會忘記呢，你回去那裏是想要那筆欠債吧。”

“審判者還好嗎，還有屠夫怎麽樣了？”韋煞塔羅沒有提錢的事情，關心問起他的宿友。

“審判者死了，屠夫還好好的，你又少了一筆欠債。”刺鬼指指那邊的櫥櫃，裏面是有幾瓶酒，最近玉石放上去的，韋煞塔羅走去拿酒，兩瓶酒，拋給刺鬼一瓶，坐下在刺鬼對面灌口一瓶。

“審判者死了，怎麽死的，自己吊死自己？”想起第一次見審判者，韋煞塔羅總會有預感這個人會把自己吊死在圈套，不由輕笑起來。

“病死的，你來的那個時候他已是差不多，撐了一年多就死了，這個時候你應該悲傷一點，怎麽說他也是你的欠債人。”是有那麽一點傷心，倒不是因為審判者帶著債務跑路見死神，短暫的相處是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，韋煞塔羅望去刺鬼，“你怎麽跑來這裏了？”

“你不是明知故問嗎，沒事我吃撐來找你，有人要殺你，所以我就過來了。”輕描淡寫的話，刺鬼尖銳的聲音引起門口守衛的警惕，韋煞塔羅不免要出言制止他們的闖入，“這裏可是我的地盤，不是監獄，麻煩你說話不要太激昂。”

“我有嗎，一向都是這樣的。”刺鬼灌了一口酒，“你可真是值錢，我不殺你，當作是我欠你錢的補償，我們以後互不相欠。”

“我可是有神力護體的，就你那點不入流的功夫，還敢大言不慚要說我。”“神力有什麽用，我的速度是最快的，一下就刺穿你的喉嚨，你那神力就留著對付死神。”“囂張什麽，要不要比試一下，看我不兩下打趴你，牌技差，撒謊水平也差！”“囂張的是你，還敢提打牌，我是讓你的，死到臨頭有什麽遺言就快點說。”

兩個人像小孩一樣爭吵起來，就是打嘴仗沒有任何動手的跡象，突然兩人又安靜下來，刺鬼若有心事說道，“如果審判者還活著，我們是不會接受刺殺你的命令，而這次我是借機看一下你的，因為審判者臨死前有話托付我帶給你。”

相識韋煞塔羅是審判者一生中最開心的事情，這是死亡前上天的恩賜，這個年輕人帶來了歡樂，而快樂的時間卻是太短暫，又因為是太短暫彌足珍貴，去告訴韋煞塔羅，生命太短欠債太多，那筆欠債審判者不會還了。

不打算還債還是不想還，臨死還托人帶話來挑釁，審判者用完這個快樂的最後一秒，韋煞塔羅灌了一口酒想起重要的事情問道，“是誰要殺我？”那邊刺鬼搖搖頭，“我不能說，這是規矩，你是個智慧之人，審判者是這樣說的，我們的身份在監獄裏你已知道，不過還是安然相處這麽久，最後我就多說一句，你以後好自為之，刺客不單是我一個。”

刺鬼走了，從落地窗的窗戶柔軟鉆了出去，望著窗外遠處星羅棋布的船只，韋煞塔羅黯然傷了舊日之情，轉過念頭又想起玉石，更是惆悵。

韋樹依舊待在碼頭堅守崗位，他在等待玉石的船只回來，身後的四個守衛挺直腰板，表情嚴肅看著來回踱步的長官，一只船緩緩駛入維斯特港，此刻是淩晨時分，船長低沈的臉，水手喪氣的頭，他們送回來的是一具玉石的屍體和四具刺鬼的屍體。

玉石被安放在韋煞塔羅和玉石同眠的臥床上，安詳的臉不知此刻已回到家，一絲輕微的傷口劃過她的喉嚨，韋煞塔羅知道她是睡著了，而自己也是在做夢，太陽升起時玉石就睡醒過來，自己的夢也會醒來，一切如初，一張笑笑的臉，對他猙獰的微笑表示嗔怒，又會用手捶打他，他們會擁抱在一起。

韋煞塔羅捂緊玉石的手，輕輕撫摸著溫柔的手背，是下雨了嗎，怎麽會有水不停往下滴，卻聽不見打雷的聲響，是燭光的淚花，一滴滴往下流淌，耳朵裏聽到玉石的說話聲，響徹整個房間，卻是不見走動的人影，唯獨床上安然入睡的人。

床頭櫃總是擺放著那個黑木盒，是師兄托付父親轉交的，玉石多次追問如何打開，韋煞塔羅總是微笑回應讓她自己想辦法，玉石研究著黑木盒，掀起盒蓋不行，上推下拉更是不行，生氣之餘追問沒有回覆，賭氣往地上一丟，接著又撿了起來放好，如是多次。

師傅不曾教導過如何打開黑木盒，可韋煞塔羅知道，那黑木盒是旋轉而開的，只是他不想打開，也不想知道裏面所寫的內容，因為若是自己猜錯輸給師傅，唯有回到山上修煉，韋煞塔羅把黑木盒放在玉石身旁，在夢裏她會猜透的。

註釋：關於黑木盒的故事請回看26章！

為了方便讀者，特此轉發那段文字：

……老師傅接受提議又順帶附上賭約，韋煞塔羅也是一口應承，“我看你天資聰慧實屬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，又見額頭眉心處一帝王印，想必若不是帝國締造之人，也會是王侯將相，故有心領你上山，傳授你千種本領萬項伎倆，任你鏖戰江湖游刃有餘，日後我也可秉持師傅之名，不朽列位撒謊者之中！這其中那句是謊言呢？”韋煞塔羅怕他使詐不敢大意，“老頭，這真與不真都是由你口中而出，不若你先把答案寫下，這樣可有對質我才算服氣！”……

璽海和雅克在房間門口被韋樹攔了下來，面對兩位大人的請求韋樹只有搖搖頭，“軍情緊急，大人此刻還在哀痛，不如你先去召集將領商榷戰略部署，我來勸服大人。”雅克向璽海提議，已是晌午過後，時間緊急變故太多已輪不上思考，璽海點頭離開。

“讓我進去吧，一切後果我一人承擔！”雅克一邊說一邊要推開房門，韋樹又是伸手攔住，“雅克大人，不是承擔的問題，只是大人吩咐下不許任何人來打擾。”“已是火燒眉頭你還如此忠誠，我敬仰你的忠誠，就像你的忠誠一樣，我也有我的忠誠，這是關系到維斯特港的未來，所以我必須要進去，放開你的手，或者你殺了我。”兩人目光對峙的冷寂氣氛，許久韋樹說了一句，“我也敬仰你的忠誠，我陪你進去。”

璽海召集了布萊克美琦玉，司徒強多廣陵正德，離山泉靈喜冰六個統領，而北方十傑其餘四人已在睡意大地領軍戒嚴，會議室裏璽海的開場白介紹渲染出緊張的氣氛，雷東多的聯軍突然加快行軍速度，最快今日夜幕之時趕到睡衣大陸，而杜澤大軍已從日不落城出發，“你們都知道主母逝世，大人還在哀痛中，所以此危難關頭我們一定要眾志成城，集思廣益，你們快點想想，怎麽去應對這群餓狼。”

剃頂之人廣陵正德第一個回應，“大人，按照你說的兵力分布，南特那邊的人馬根本不能抵抗聯軍，事不宜遲我們城內的大軍即刻就要動身。”平庸之人司徒強多接口說道，“即使我們去了，這兵力相差還是太大，敵軍基本是我們的一倍多，退回城內是不可能的，我們唯有繞著圈子去打，避開他們的鋒芒，慢慢消耗敵軍的數量。”

“繞圈子避開鋒芒這個是好主意，怕是杜澤大軍在後頭包圍過來，那時可是腹背受敵，如今聯軍加快行軍速度，而杜澤卻是慢悠悠，我猜想他們是吃過虧不敢急進，更是想趁火打劫，趁我們和聯軍廝殺時突然偷襲，我提議馬上派人去攔截杜澤大軍，緩慢他們的行軍速度，盡量不讓他們進入戰場。”美琦玉語氣平坦緩緩分析著戰局，璽海聽完望了一眼這個花樣男子，心裏有一絲暗喜，布萊克黑臉大嘴一張，“這個攔截任務我最拿手，你們不要搶啊。”

“怎麽怕上正面戰場嗎？”勇猛無敵的離山泉似乎有了誤會，一旁的靈喜冰幫襯說道，“無所謂，反正我從來不怕人少，這樣還可以殺多幾個。”

布萊克不滿回應後被美琦玉拉拽住口，璽海聽完之後的一番統領分析，接著下令：美琦玉和布萊克即刻領軍去攔截杜澤大軍，這兩人的人馬數量已是六萬餘人，除了本身的神殿軍隊四萬，還有兩萬是投降的俘虜，被改造為工兵營配合作戰，而其餘四人即刻調動城內神殿軍隊趕赴睡意大地。

六個將領沒有執行還在等著手諭，璽海心裏不由埋怨起雅克的主意，這緊急情況的戰略部署，幸好韋煞塔羅還在城內，不然不知如何調動軍隊，於是領著六人趕去韋煞塔羅的房間。

雅克和韋樹看著韋煞塔羅，一個動作從沒有變過，就是一直坐在床沿邊緊捂著玉石的手，大人還在深情一片，沒有叱喝兩人的進來，也沒有理會雅克說過的話，似乎兩人是空氣不經意偷跑進來。

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，韋煞塔羅記住那是一個叫做父親的人，被他一直憎恨的父親，他偷看過父親寫的書，記起有一頁寫著：

我錯信自己的手

鑄造不可挽回的錯

耳邊人雲亦雲的蠱惑

拋棄不應有的失落

我確認自己的心

是為前行而活

終於自己也變成父親一樣的人，是命運冥冥的安排，是神靈的懲罰，幸好是沒有兒子的憎恨，不然如何面對他熬過那一次次的責問，韋煞塔羅心慌到聽到小孩的啼哭聲，幻聽被雅克和韋樹驚慌的話證實是正聽。

璽海領著六個人正要走進房間被魯莽的韋樹沖撞，好久找來的接生婆抱出一個嬰兒，笑臉相對韋煞塔羅，“恭喜大人，是個男孩。”剛才抱在繈褓裏啼哭的嬰兒如受靈光沐浴身體開始長大，送到韋煞塔羅這裏是個兩歲的嬰孩，接生婆楞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，嘴裏不停嘮叨，“註生神庇佑！註生神庇佑！”

開口吩咐接生婆離開，韋煞塔羅抱著這個臉若玉石的男孩，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聲，那男孩摸著他的臉，沒有說一句話，或許他還不會說話。

韋煞塔羅走到玉石的床前，蹭著兒子的臉溫柔的聲音說道，“那是你的母親，她睡著了，你看一眼我們就走，好嗎？”小男孩突然哭泣起來，使勁要掙脫韋煞塔羅的手，卻是未果，他的父親抱著他一步一步走出房間。

門口眾人看到韋煞塔羅走出房門，皆是半跪行禮同聲說道，“恭喜大人！”兒子的哭泣聲映襯這些人的話，韋煞塔羅說道，“你需要堅強，因為你是這裏的一員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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